“你說什麽？你再說一遍！”

簡瑤頓住，轉身，滿臉不敢置信地望著柳華。

她不信柳華，可這個消息沖擊力太大，她根本無法再裝作視而不見。

“當年你母親只是小病，後來越治越嚴重，是因為你父親偷偷給她換了藥……這事只有我知道。我答應你父親，永遠不將這個秘密說出來。但現在我沒辦法，我不想坐牢，我要出去。”柳華一口氣抖出當年驚天大秘，短短數語，卻每個字都像顆原子彈一樣炸在簡瑤的心頭上。

“這不可能，這怎麽可能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不信，可這是事實，那時候你母親總病懨懨地，你父親看得生厭。後來你母親又逼你父親把我趕出去，所有財產轉到你名下。你父親不肯，她就整天在家裏鬧，撒潑打滾，剛好那段時間公司的事也不順暢，你父親兩頭受煩，最後不得不……”

“住口！”簡瑤突然吼住她，“不許你汙蔑我母親！”

撒潑打滾？

在她印象裏，她母親一直是溫文秀雅，端莊嫻慧的女人。

所以，柳華說的是她母親嗎？這話一定有問題！

“你要還不信，大可去問你父親。”柳華道，“只要你肯放我出去，我願意給你做人證，指證簡成章！”

“你放心，我會去查的。”簡瑤扔下這句話就走了，這次沒有片刻猶豫。

柳華眼底迅速籠進一片得逞的笑意。

簡瑤沒有明確表態，可她心裏卻有十分勝算。

為什麽？

因為事關簡瑤生母，簡瑤不會聽聽就算，她一定會真的去查。簡成章也一定不會承認。再加上事隔多年，根本無跡可尋！

除非找她出庭作證。

而她上庭那日，便是她重見天日之時。

她必須出去，簡玥和簡偉還在外面需要她照顧，她不能困在這裏。

而以簡瑤對她的恨，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們。她必須出去守著護著她才放心。

只是這樣做，有點對不住簡成章了。

但沒辦法，有舍才有取。

“你相信嗎？柳華說的話？”簡瑤一出探監室，便看到站在外面的於瞳。

她知道，剛才的對話，她都聽到了。

“我媽生性柔弱善良，是個從來連大聲說話都不會的人。”所以，撒潑打滾，單是這幾個字，就漏洞很大啊！

於瞳輕嘆，生父殺死生母，放在誰身上，都無法接受。

簡瑤明顯是信了幾分的，但又不想面對，才拼命找措口。

可她是警察，她不是當局者，她頭腦是清醒的：“為母則剛。這世上的女人當她還只是女人的時候，怎麽柔弱都無所謂，可一旦有了孩子，就會不一樣。”

言下之意是，有時候為了孩子，什麽事都可能幹得出來。

這麽明顯的提示，簡瑤怎會聽不出來：“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媽是枉死，我爸爸是殺害她的兇手，對嗎？”

“這個，要查才知道。”不能僅憑柳華一面之詞就下定論。

“那查吧，不過我要先自己查。”簡瑤扯唇，笑容悲涼，“暫時你就不要插手，萬一柳華故意誣陷呢，別為了一段來路不明的說辭浪費你寶貴時間，我知道你們當警察都很忙的。”

“行，你要自己查就先自己查，我只提一個要求，不可以私下報仇。他若真殺了人，交給我，交給警方，自有法律制裁！”

“好，我答應你！”

和於瞳分別後，簡瑤就去了簡家。

開門的是劉姨，一見到她，就倒苦水。說簡玥自從眼睛瞎了以後，性情大變，對待下人不再像以前那樣寬容，非打即罵，把人都氣得走光了，只剩她一個。

要不是家裏缺錢缺得緊，她需要這份工作，她也要走的。

簡瑤邊聽邊往裏走，果然樓上樓下，都是冷冷清清。

只有簡玥一人坐在客廳。

大白天的，她穿著睡衣，頭發隨意披在肩上，臉上也沒化妝。比起以前的精致，她真的邋遢了許多。

聽到腳步聲，簡玥側過身子問：“劉姨，是爸爸回來了麽？”

簡瑤凝眉，看向劉姨：“怎麽，簡成章不在？”

“老爺前段時間出去了，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！”

沒回來不早說，害她在這裏耽誤這麽長時間！簡瑤問：“他去哪兒了？”

“爸爸去哪兒關你什麽事，這裏不歡迎你，你給我出去。”簡玥指著門，尖聲道。

簡瑤瞥了她一眼，便走了。

她無意爭辯什麽。

眼睛看不見，高祺的拋棄，這雙重打擊，足以讓簡玥陷入煉獄般的生活。

她沒必要逞口舌，再添刺激。

從簡家出來，簡瑤在外面游蕩了一圈，天快黑時才回宮家城堡。

宮尚在沙發上坐著，臉淡得跟寡水一樣，一點表情都沒有。但簡瑤就是知道他生氣了。因為白天她答應過，晚上要一起用飯，現在早就過點了。

忙走過去，弱弱道：“對不起，我回來得好像有點晚了。”

“是有點晚。”宮尚看了下時間，又看了看她，似在等她解釋。

簡瑤絞著手指頭猶豫著要不要說。

宮尚等了半晌，見她不開口，上前拉著她：“先吃飯吧！”

語氣很是無奈。

吃過飯後，宮尚打算回書房繼續辦公，簡瑤忽然叫他：“那個我有事跟你說。”

“你終於肯講了。”回來得晚，吃飯也心不在焉，明顯就是有心事。宮尚就等著她主動開口。

“我就算不講，你早晚也會知道的，你那麽神通廣大，對吧？”簡瑤難得的拍起他的馬屁。

確實，他不會逼她，任何事，任何話，只要她不願意，他就不會勉強。

他遵守承諾，但不代表他不會私下去調查。

“我想請你幫個忙，我想見簡成章，可他好像不在京城。我知道你能以最快的速度幫我找到他！”

“所以你下午在外面漫無目的瞎逛是在找簡成章？”

“對。”

宮尚輕嘆：“你應該早點告訴我！”

“現在也不晚啊！”

宮尚擡手，修長的指尖一點點撫平她褶皺的眉心：“我的意思是你早點告訴我，就不用在外面瞎逛這麽久了。”

腿傷才剛好，這麽個走法，沒問題嗎？

“對不起，我那個時候只想單獨靜靜。”

宮尚拉著她走進臥房，又命下人打來熱水，親自給她泡腳。如此貼心，簡瑤驀地生出一絲愧疚來。

她什麽事都防著瞞著他，他卻掏心窩子的對她好。

相較之下，自己反而好像才是冷漠的那一個。

“可以說說想見他的原因嗎？”記得上次簡成章來，她看都沒看一眼，這次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，還這麽急迫？

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他，非見不可！”

簡瑤抿著唇，在宮尚緊追不舍的眸光下，她將探監的事全盤托出。宮尚道：“未必不是柳華在撒謊。”

“我也想過，但她這麽做的原因呢，僅僅是為了得到自由麽？”

“難道自由不足以讓她做出這種滅夫的事嗎？”宮尚反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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